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挣扎与沉沦中的女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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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杰的报告文学新作《泰国的中国女人》已由新世纪出版社出版。作者曾在文坛上驰骋过一阵,作过小说,写过杂文,但不很出名。后下海经商,盈亏赔赚,人情冷暧,多方面体验,故阅世渐深。

胡杰曾先后利用5次前往泰国洽谈商务的机会,深入泰国南部北部,采访了近百名在泰国的中国女人,为了获取第一手资料,胡杰还到由黑社会控制的妓院、赌场、鸡佬吧暗访、偷拍,还曾经冒充偷渡客跟随蛇头偷渡,被发现之后还差点被绑架。

《泰国的中国女人》就是在这样的人生阅历的背景下写出的,在这部作品中,作者筛选了具有典型意义的五位女人,一方面如实地分五篇记叙了她们坎坷多舛的命运,描绘了她们不同的性格,另一方面也传达出他自己的某些理念和判断。

读完这部作品,给我们突出感受的是人物的挣扎与沉沦。这种挣扎与沉沦,其表现形态、方式和程度,因人而异,但是都通过人物的非常具体的生活经历,包括她们的性格和心理,展示在读者面前。

由于多数读者对于泰国的文化环境知之甚少,对于五位中国女人所从事的特殊的职业,以及她们特殊的生存方式,也都相当陌生,因而就使得作者胡杰笔下的那些客观的描写,具备了一定的认识价值。

作品第一篇的主人公叫莉妮,曾在曼谷一家专事色情旅游的公司中做过高级皮条客,莉妮本人还做一点房地产生意。她的故事是从只身闯海南开始的。在海南,她曾与公司老板郭生相恋、同居。后来发现,郭生原已有家室,她因为不愿以“第三者”、“二奶”的屈辱身份生活,便毅然与郭分手,远走泰国闯荡。

几经挣扎与拚搏,终于进入了较为优裕的白领阶层。然而,她的婚恋生活,仍然远说不上美满,没有成家,但有情人,自己自嘲说,还是摆不脱的二奶命,不过没有与郭生的关系那样的依附性。

莉妮拒绝沉沦。但她实际上仍挣扎在边缘,稍有不慎,就有可能沉沦。在这里,沉沦,主要是指两性关系上的被剥夺、被占有、被奴役,即失掉人的尊严和人格上的独立;挣扎,则是指力图摆脱这种剥夺,和被占有被奴役的命运,争得人的尊严和人格上的独立。

在作者胡杰的笔下,除了莉妮,其他几位女性,无论是作了女富豪同性恋的“宠妃”的麦吉、被人贩子转卖进色情行业的“伴游女郎”明子、作了富豪“武大郎”的三姨太的小芳、还是用假结婚的办法出国、后来作了广告业务的石蕾,她们都曾面临过沉沦的危险,或已经被迫沉沦,但不愿、不甘沉沦是共同的,挣扎也是共同的。对于她们的沉沦,作者是悲悯的,哀伤的;对于她们的挣扎,作者是同情的。

在《泰国的中国女人》为我们所提供的形象画面中,性占有和性奴役的问题,实际上是财产占有不公的一个延伸了的表现。曾经做过电影演员的小芳沦为“三姨太”的命运,最能见出金钱的支配力量。

那位又黑、又矮的“武大郎”,之所以能够占有如花似玉的小芳,并且在泰国的一栋豪华的别墅里,派了专门监视的女伴和司机软禁她,限制她的自由,剥夺她与将军之子的恋爱,就是因为他拥有亿万家财,可以用金钱作横杆,买通黑白两道。小芳做过反抗与挣扎,但是终被残暴、凶狠地堵死了,不得已认命就范。她的沉沦是被迫的。

明子的命运比小芳,甚至麦吉都要惨得多。她先是被蛇头诱骗至泰国,被逼为娼,曾试图挣扎,脱逃了一次,没有成功。后来遇到过真心相爱的阿勇,但那要以隐瞒真实身份为前提,一旦败露,则只能分手。她堕入色情行业,有一个从被迫,到屈从,从反抗,到适应的过程,最后可以离开时,却又想多挣点钱,以为年老色衰时用。

就是说,她从不甘沉沦,走到了自甘沉沦。只有石蕾,没有向命运屈服,她自重自强,通过拚搏,终于挣扎出头了,虽未为穿绸裹缎,佩金戴银,却过着正常的人格独立的生活,没有沉沦。

像世界上许多地方一样,泰国不是天堂,特别不是女性淘金的乐园。在那里生活着许多莉妮、麦吉、明子、小芳、石蕾一样年轻的中国女性,她们为了生计,为了金钱,而挣扎,而沉沦。胡杰在自已的作品里真实地反映了她们的坎坷命运,使读者了解了许多过去知之甚少的事情,引发了他们的思索。虽然这部作品,还有某些明显的不足,如判断的游移,观念的不够统一等,但悲悯的情怀却是显而易见的,始终如一的。(何西来)

地址:北京市建国门内大街5号

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

邮编:15000

四位作者简介:1、雷达,著名文艺理论家,矛盾文学奖评委。

2、何西来,著名文艺理论家,矛盾文学奖评委。

3、李炳银,著名文艺理论家,鲁迅文学奖评委。

  4、伍立杨,著名散文家,1991年度全国散文一等奖获得者,《人民日报》社编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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